天津曾是華北地區的經濟中心，自古作為直隸省的發展重鎮，天津的北洋勢力在中國近代政治史上也曾經輝煌過。但作為中國大陸四大直轄市的天津，因距離北京太近，改革開放以來的發展力道，恐怕卻還不如深圳與廣州。筆者多次造訪天津，發現近年來天津的城市轉型已產生蛻變，包括以構建自身航天產業的供應鏈、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加持，及與新加坡合作的生態城獲得巨大的成功。然而，天津能否能成功擺脫北京的磁吸效應，走出自身的城市發展道路？成為筆者關注的核心。

台商過往對中國大陸的投資集中在珠三角及長三角一帶，且已形成群聚效應與規模經濟的產業鏈，但對華北地區的投資則較為分散。然而，隨北京高聲倡議「京津冀協同發展」，當中核心是京津冀三地作為一個整體協同發展，構建現代化交通網路系統，擴大環境容量生態空間，推進產業升級轉移，推動公共服務共建共享。京津冀協同發展主要以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並解決凡是湧入北京的「大城市病」，調整城市佈局和空間結構，規劃中的雄安新區成為中央政治副都心，北京市政府慢慢遷往通州。作為中國四大直轄市之一的天津，能否重返北洋時期經濟中心的光榮？筆者以天津的城市轉型、東疆保稅港區與自由貿易試驗區、與新加坡合作的生態城等，作為探討的重點。

圖1. 中國（天津）自由貿易試驗區，簡稱天津自由貿易區、天津自貿區等，位於中國天津市，是中國長江以北地區第一個自由貿易試驗區 。

圖片來源: 維基百科

天津城市轉型：構建自身航天產業鏈

天津的濱海機場常被北京人戲稱為第二機場，因為北京首都機場時常因「氣候因素」和「機械因素」延誤班機，搭到天津的濱海機場反而少延誤，天津至北京的高鐵只需24分鐘，可謂實惠。中國大陸國務院常務會議將天津定位為「國際港口城市、北方經濟中心、生態城市」。

截至2017年底，天津共有16個市轄區，共有鄉鎮級區劃數為240個，市轄區分為中心城區、環城區和遠郊區。同時亦定位天津在濱海新區建立第一個綜合改革創新區，依照「天津市空間發展戰略」提出「雙城雙港、相向拓展、一軸兩帶、南北生態」城市規劃理念。其中，「雙城」是指天津市中心城區和濱海新區核心區；「雙港」是指天津港和天津南港；「南北」指市域中北部及南部；「北端」是指薊縣北部山地丘陵地帶。

天津港是中國大陸最大的人工深水港，吞吐量世界第四的綜合性港口，高於上海及深圳。其航運服務遍及京津冀及中西部地區的14個省市自治區，總面積近500萬平方公里，佔全國面積的52%，乃蒙古等內陸國家的主要出海口。尤其航線通達世界18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500多個港口，為東北亞地區重要港口之一。

自濱海新區成為國家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以來，天津開始採取依靠重大工業項目拉動的策略優化產業結構，已經形成航空航天、石油化工、裝備製造、電子資訊、生物醫藥、新能源、新材料、國防工業等八大新興支柱產業。但天津的經濟發展不如廣州、深圳，追根究底乃北京的政治中心、經濟中心、金融中心、及文化中心等磁吸效應之下，天津被迫協同北京強勢單核心的發展，「北京-天津」的雙城關係，頗為類似日本的「東京-橫濱」。

筆者發現天津乃全球少數兼有「航空」與「航天」兩大產業的城市，包括航空航天領域的空客A320總裝線、特種飛行器生產基地、直升機產業基地、無人機產業基地、機翼組裝生產、航天器製造產業基地；石油化工領域的百萬噸乙烯、千萬噸煉油、渤海化工園、精細化工基地；冶金機械領域的天鋼擴能、海鷗精密機械加工基地、濱海機電工業園、中國南車集團天津工業園、中國北車集團天津工業園、中船重工天津臨港造修船基地等。天津航空產業由航空製造到航空金融，由國際合作到自主創新的跨越，構築起日益完善的全產業鏈條，成為天津經濟發展和產業轉型的縮影。預計至2020年，天津將形成千億級航空工業集群，建立起航空整機製造和維修、附部件生產和維修、航空金融等航天產業鏈。

東疆保稅港區升級至天津自由貿易試驗區

天津的快速發展主要在2005年後，北京陸續將開發天津濱海新區納入國家十一五規劃和國家發展戰略，並批准濱海新區為國家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天津東疆保稅港區的成功是一大關鍵。事實上，天津東疆保稅港區乃中國大陸國務院批准設立的海關特殊監管區，擁有國際中轉、國際配送、國際採購、國際貿易、航運融資、航運交易、航運租賃、離岸金融服務八項功能，是國務院批覆天津建設「北方國際航運中心」的核心功能區。尤其東疆保稅港區作為中國最大的保稅港區，自2007年正式開港以來，已有超過500家企業在區內註冊。2014年12月，國務院決定在包括東疆保稅港區在內的天津市特定區域設立中國（天津）自由貿易試驗區。

開發建設東疆港區的想法最早始於20世紀80年代，1987年被納入天津港總體規劃，獲交通部、天津市政府的批准。面積為10平方公里，2012年，東疆保稅港區完成生產總值26億元，年平均成長率達146.9%。天津港於2004年開展了東疆港區概念性規劃方案的國際徵集工作；2005年完成了東疆港區總體規劃的制訂；2006年啟動了北大防波堤工程，天津港東疆港區以北大防波堤在外海開工建設為起點，啟動圍海工程，為東疆保稅港區的填海造陸工程創造條件。同年中國國務院發出「國務院關於推進天津濱海新區開發開放有關問題的意見」明確指出：推動天津濱海新區進一步擴大開放，設立天津東疆保稅港區。東疆保稅港區屬於國務院批准設立的海關特殊監管區，享有國家對於「境內關外」的政策。

2007年天津港包括6個貨櫃泊位、物流加工區、海關監管及口岸辦公設施等約4平方公里將已經建成投入使用，實現了東疆保稅港區首期封關運作。2009年天津市進行了行政體制改革，撤銷塘沽區、漢沽區、大港區，成立濱海新區，至此濱海新區由經濟管理區轉型為正式行政區。同時將天津東疆保稅港區等特殊經濟管理區被整合成為濱海新區的功能區。2012年起，於天津市東疆保稅港區內註冊的納稅人均提供的國內貨物運輸、倉儲和裝卸搬運服務，實行增值稅即徵即退政策。天津市人民政府在地方稅收留成分配方面，給予東疆保稅港區制定了留存政策：即企業營業稅的100%全部留存東疆、增值稅的25%全部留存東疆、企業所得稅40%的地方留成部分全部留存東疆、以及個人所得稅40%的地方留成部分也全部留存東疆。

新加坡設天津生態城

「中國 － 新加坡天津生態城」，乃中、星兩國政府間的重大合作專案，當初生態城合作項目應該坐落在水源短缺的非農耕地，生態城可能坐落在包頭（內蒙古）、唐山（河北）、天津、或烏魯木齊（新疆），最後選址於天津濱海新區的鹽鹼荒灘，規劃面積30 平方公里、規劃人口35 萬、計畫用10 至15年建成。規劃區所在地的土壤為近代河流沖積物和海相沉積物交互作用形成的，土層深厚、質地均一、結構簡單、層次不明，且含鹽量較高。生態城選址涉及永定新河和薊運河，其中永定新河的主要功能是泄洪，兼有蓄水、排澇的功能，但河道嚴重淤積。中新天津生態城自規劃建設之初就以綠色發展理念為指導，著力推進城市建設綠色化，培育綠色產業，加強生態修復與環境治理，在昔日的鹽鹼荒灘上逐漸建起一座現代化的生態新城。

預計於2020 年天津生態城建設成為國家綠色發展示範區，主要指標達到領先水準，成為全國綠色發展的示範場域：城市空間合理佈局，土地集約節約利用；產業綠色迴圈低碳化，綠色產業產值占比達到90%以上；城市建設綠色化，全部建築達到或優於國家綠色建築標準，綠色交通體系基本建成，市政基礎設施實現系統集成循環共用；能源、水資源節約高效利用，可再生能源比例達到20%，非傳統水利用達到50%以上；自然環境優美宜居，綠化覆蓋率達到50%以上；綠色消費模式和生活方式基本形成。

表1. 天津生態城主要目標

資料來源：作者彙整。

天津的轉型有賴政府配合中央與地方政策，進而構想完整且輔以多元面向的政策配合以施行，另外，由企業也變更其管理方式方法以配合政策的實施，此一合作模式顯然是以政府為主，企業為輔的合作。支援天津生態城建設全國社區治理和服務創新示範區，開展社區治理服務創新實驗。其次，支持天津生態城開展中新教育國際交流合作試點。此外，依據2014年10月中國大陸國務院頒布《中國—新加坡天津生態城建設國家綠色發展示範區實施方案》之內容，規劃透過產業政策、財稅政策、金融政策等進行相關支援：

(1) 產業政策
天津生態城借鑒上海自由貿易區擴大開放有關經驗，積極探索投資與貿易便利化綜合改革，對鼓勵類、允許類和先行開放的現代服務業重點領域，優化企業設立和變更管理方式方法；加快推進金融、教育、文化、醫療等服務業領域有序開放，放開育幼養老、建築設計、會計審計、商貿物流、電子商務等服務業領域外資准入限制。此外，實行內外資統一、公平的准入標準，推動對內對外開放相互促進。

(2) 財稅政策
支援發展綠色產業和重大專案建設，對天津生態城的基礎設施建設予以支援。此外，對天津生態城企業從事符合條件的環境保護、節能節水項目和企業購置並實際使用符合規定條件的環境保護、節能節水專用設備，按照國家稅收有關規定享受企業所得稅優惠。

(3) 金融政策
創新跨境人民幣業務。支持設立在天津生態城的銀行機構按照《中國人民銀行關於境內銀行業金融機構境外項目人民幣貸款的指導意見》的規定，發放境外人民幣貸款。支持設立在天津生態城的企業向境外關聯企業提供人民幣借款，在有一定管理的條件下允許新加坡銀行機構對設立在天津生態城並符合條件的企業或專案發放人民幣貸款。支援天津生態城的股權投資基金以人民幣投資新加坡境內企業，允許設立在天津生態城並符合條件的企業到新加坡發行人民幣債券。

新加坡與天津的教育機制和人才交流頗值得台灣參照

天津生態城距離天津市中心40公里，北京市中心150公里。生態城位於天津濱海新區 ─ 中國急速發展的區域之一，天津濱海新區則位於渤海灣地帶。由於生態城乃中國大陸和新加坡政府在天津建立的、關於改善生態環境的合作項目，是繼蘇州工業園區之後兩國合作的第二個項目，是世界上第一個國家間合作開發建設的生態城市。人與自然之間和諧相處成為生態城關注的焦點，生態城建設所提倡的理念必須能夠複製到中國乃至國外其它城市。作為中國和新加坡兩國政府合作項目，生態城的政策扶持是比較給力的。尤甚，打造目前區域內最為活躍、人氣最旺的園區之一國家動漫園，自2011年開園以來，經過5年多的發展，已累計註冊企業2000多家，包括博納影業、華誼兄弟等大批行業翹楚，成為天津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規模效應，吸引大批優質的企業和人才，眾多的台灣廣告、設計、行銷、新創等人才及團隊亦陸續在當地進駐。

早期生態城確實因規劃不周導致生活配套不完善、交通通達度較差等因素直接導致了生態城內入住率偏低，進而被稱之為「鬼城」，但隨著入住率的提升，生態城起步區內配有免費公交車，通達住宅區、辦公區等場所，生態城的房價隨之節節攀升，成為天津首選的文教區域。此外，新加坡與天津的教育和及人才交流機制可值得審視，根據天津市政府頒佈「關於開辦外籍人員子女學校的暫行管理辦法」相關規定，允許新加坡等外國機構在天津生態城設立外籍人員子女學校，支持天津生態城建設中外合作的高校和職業院校。台灣若要強化教育新南向的資源對接及人才交流，新加坡與天津在人才培養上的交流合作，頗值得台灣有關單位參照。

【本文僅反映專家作者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作者： 林士清 現任： 台灣經濟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學歷： 北京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班 國立臺北大學公共行政暨政策研究所 國立臺灣大學政治學系國際關係組＆中國大陸研究學程 經歷： 台灣經濟研究院南臺灣專案辦公室/組長 台灣經濟研究院區域發展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台灣經濟研究院研究一所/兼任助理研究員 行政院青輔會青年國是會議/諮詢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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